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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四十六章 幸存少年(1/2)

高振抬头。

现在是白昼,天空中当然看不到明月与星斗,但挤满了风筝。

“天下太平新样巧,东风不寒纸鸢高……”

坊间小儿边放风筝边唱歌,嗓音清脆稚嫩,浸满了欢愉。

有些讲究的风筝上,装置着竹哨,呜哩呜哩地迎风而作,仿佛俏皮谐谑的伴奏,应和着孩子们的歌声。

又有妇人抱着还在吃奶的娃娃,皆是仰着脖子兴致勃勃地看风筝,妇人眼中亮晶晶的,娃娃则咯咯笑着。若哪个风筝不慎大头朝下栽在地上,连闲闲路过的郎君娘子们,都会善意而开怀地起哄。

当真是一派和谐盛世的景象。

巷子外的歪脖柳树下,满身补丁的货郎一边理着摊头,一边冷笑道“都道春风好,呵呵,这老天爷,也是势利的,对咱们穷苦人没几分善心,只顾春风刮得痛快,却是一夜之间就将穷人的屋子烧个精光。”

裹着风帽的高振,背对着街道蹲下来,翻检着货架上的小件杂物,向货郎道“再大的风,火势哪至于顷刻间便一发不可收拾,目下正是天干物燥的月令,各坊的武侯和京城的潜火队最是小心、时刻待命,怎地这一烧,烧去小半条街?”

货郎“哼”了一声“郎君听口音是外乡人吧?郎君莫怪我们长安虫看不上你们外乡龙,你们呐,就算在长安谋了个文书录事的小官,毛笔字写得龙飞凤舞,又哪里省得,这座城池的奥妙。”

高振明白也问不出什么,从兜里掏出几个铜钱递给货郎,摘了一个针脚粗陋的荷包揣在怀中。

货郎道“给娘子的?郎君好眼光。”

高振未再与他多言,站起身,往烧得黑黢黢的巷子里张望。

货郎仍在好为人师地喋喋不休“郎君,里头晦气着咧,没烧的时候,就不是啥能见光的地方,前日那把火,又大大小小死了几十个街坊邻人,不过,本也都是苦命人,活着和死了,原也无甚区别……”

高振刚想往废墟的走,突然意识到什么,回过身来看了货郎一眼,叹口气,匆匆离去。

几日前,他与塔娜分别后,左思右想,还是决定先回到永嘉坊的普王府中。仆婢们也不知李谊去了哪里,想来如此风口,定是教圣主传去了大明宫紫宸殿。高振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几个,皆众口一词地说,大理寺来了勘验的吏员,在吴妃寝殿外的阶下柱底,也寻到了瘵者尸灰。

此刻,高振后悔异常。

他暗骂自己总是不够果决的性子,那日与塔娜分别后,他就应该立刻再穿坊北上,回到买假过所的老者这里。

那个疤面男子,一定就是延光的家奴。他来找老者,八成也是要用假文书逃亡。

然而事实是,他晚了一步。

什么都没有了。

高振想起当初在武功县郊外的武亭川,拿了钱后往水源中投放瘟畜的农人。他放过了他们,但下一刻,王增便要了他们的性命。

他曾经效力的团体,是一个执行力多么高效的团体啊!

高振在风筝此起彼伏的哨音中怅惘了一阵,无奈地进入街边酒肆。

他刚要了一壶茶,突然听到外头一阵喧闹喝骂。

高振将头探出窗去,只见一个十岁上下的半大孩子被方才巷口的货郎揪住,正在拼力挣扎。

正是晌午时分,街上熙熙攘攘,路人很快就聚过去看热闹。

高振晃眼觉得少年身影熟悉,心头一凛,忙结了茶钱抢步迈出门去。

“各位郎君,这小崽子偷了我的钱财,请郎君们让让,我须押他去武侯铺。”

“胡说,我没有做此事,青天白日,你这货郎怎地这般诬人!”

少年气急,梗着脖子一仰头,教高振,将少年的脸看得分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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