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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有子阿蛮(2/3)

郊野岭,老死病死的青楼女子,哪能指望葬一块风水宝地,也不知是狗-娘养的老天爷是否不长眼,那地儿还真是块不错的阴宅,结果等小阿蛮第二年清明去上坟,揣着偷来的瓜果,捡来的点心,却发现乳娘的坟被刨空,尸骨无存,竟被一户凉州大姓给占了。

再以后,小阿蛮就没去过那片山岭,可他每一次子时,都告诉自己,终有一天,他会去那的。

比亲娘要好无数倍的女子死后,坊里较为亲近的姨姨们要么色衰而杳无音信,要么就是被赎出去,少数运气好点的做被大妇打压的妾,多数则是运气不好的,被买主打死的,被妒妇害死的,不一而足。只有寥寥一两人攒足了钱,出了琉璃坊,能养活自个儿,但戏子无义婊子无情,出了勾栏,谁还记得只是拖累的小阿蛮,所以那几年,是小阿蛮最为悲苦凄惨的日子。白日饱受众人欺辱,晚上还要忍受双眼剐心之痛。

这没有盼头的日子,连很多局外人,瞧着双手老茧的干瘦孩童,都忍不住嘀咕这孩子活在世上真是上辈子造孽啊。

转机是那个一身穷酸却气质如玉的男子。

没名字的陈姓小阿蛮竟然踩了狗屎运,成了有名有姓的陈青帝,或者说陈青牛。

许多眼红的人加倍恶毒,可对小阿蛮,或者陈青牛来说,他们的打骂比起双眼之痛,实在太轻微了,最重要的是,他有了一丝渺茫的盼头。小时候他给人温酒的时候听到一位不入流诗人在说一对禅机,问话是世人瞎了眼说我羞我辱我骂我毁我欺我,我将何以处之?答语是我便转过身容他避他怕他凭他由他,再过几年再看。陈青牛温酒妥帖,那晚回了柴房,熬过子时,夜深人静,觉得这话有道理也没有道理,于是他扪心自问,自己身处其境,又该如何。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:能杀之,我必杀之。然后,隔两年,就有人毫无征兆地毙命,死因蹊跷,却找不出半点蛛丝马迹。

一条毒蛇再小,下嘴快准狠,一样能致命。

只要给陈青牛一个掌班的位置,他一定就能让萧婉儿痛不欲生,生不如死。

再多一点,兴许他就能对那位京城紫衣纨绔下黑刀子。

今年的清明时节,天空灰蒙蒙,像要下一刻就倾盆大雨,龙王却像憋着一口气般迟迟不肯下雨。

凉州是朱雀富地,却不是大州,只是因为凉州矿产丰富,尤其是铁矿,朱雀王朝一半兵器皆由凉州铁锻造,凉州主城并不算大,不到三十万的人口,所以这才有王琼说起当阳郡一战的倒抽一口冷气,长安侯和“小人屠”鲁夔活埋了玉徽军将近半百万士卒,将整座凉州主城的人全部拉出去都不够数,想必除了铁血心肠到了极点的人,真正见到那种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场景,都要两腿战战,头皮发麻。

陈青牛并没有向掌班打招呼,便偷溜出琉璃坊,走在热闹还是热闹但比以往显然多了份清明凄冷的街道,陈青牛已经做好回去后受罚的准备,琉璃坊赏罚分明,有功者重赏,有过者重罚,极少有偏袒,就像前两天大领家旷工,照样挨了鱼公足足五十鞭子,血肉模糊,没个把月肯定下不了床。这恐怕也是琉璃坊能鹤立鸡群的根由,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娘具有巨大的震慑力,不给手下心腹丝毫惫懒机会。

临近城门,一辆富丽超常的马车呼啸而过,马夫是个白发苍苍的男人,却有一张中年人的脸庞,温文尔雅,看不透真是年纪。

陈青牛抬头的瞬间,车帘掀开一角,有人瞥了他一眼。

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,雍容华贵。

只是眼神冰凉,如洒落在大雪上的月光。

陈青牛没有放在心上,如果是富贵人家的男人,指不定是琉璃坊的老主顾,对他有些许机会面熟,可女人,陈青牛还真不认识哪怕一个琉璃坊以外的良家。陈青牛没印象的人,那就一定是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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